钟睒睒：我就是一个农民，对农业有深厚情怀

11月的江西赣州，脐橙挂满枝头。农夫山泉董事长钟睒睒在这里考察当地脐橙产业园。提到钟睒睒，很多人会想到“神秘”“财富”“特立独行”这些字眼。从2001年农夫山泉上市到2020年成为中国首富，这位商业大佬在公众面前鲜少露面。眼前的钟睒睒戴着圆框眼镜，皮肤黝黑，身形瘦削，似乎很难和“中国首富”联系在一起。

与钟睒睒的谈话从农业开始。他动情地回忆起自己8岁到25岁当农民的岁月，以及早年间父母为了让番茄早日上市所付出的艰辛。多年的农村生活让他对农民有着特殊感情，以至于此后经年，他的事业总是绕不开农业。谈话中的钟睒睒是一个很感性的人，谈到农业投入时几度哽咽。他认为做农业需要情感，没有真正情感的人干不了。农业很苦，对任何企业都是试金石。钟睒睒在农业工程上不计投入产出，只要口袋里有钱，他就会继续下去。

钟睒睒对农业的热爱与执着体现在农夫山泉的诸多项目中，最为人所知的是他在赣南种植脐橙的十七年努力。从2007年起，农夫山泉的农业部门就开始在赣州培育脐橙。这里的脐橙因地理环境和农民的精细种植而品质出众。钟睒睒发现赣南橙子价格波动大，于是提价收购果农手中的果子，由原来每斤1.5元提到2.8元，吸引了更多农户主动种植脐橙。他说，以高于市场平均的价格整园收购，等于是和农户建立稳定的契约关系，能最大限度保障农民的利益。钟睒睒表示，他对农业有情怀，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农民，所以了解农民的心理。发展起来后，遇到丰年不压价，歉年不抬价，一定要有价格保证，要有契约精神。

事实上，钟睒睒做农业并非一帆风顺。赣南脐橙属于纽贺尔品种，榨汁在当时是饮料行业的“禁区”。钟睒睒坚持要把这件事做好，农夫山泉团队持续研究七年，终于解决了这个难题。这意味着赣州地区农民的橙子有了更稳定的销售通路和价格。目前，农夫山泉在赣南拥有三大种植基地。钟睒睒坦言，虽然他们在赣州亏钱，但希望把产业稳定住。产业稳定住了，其他产业也会兴起，信丰县城的兴旺程度就是证明。这份坚持贯穿在他所有的事业中。钟睒睒认为生意是生存与意义的结合，企业要活得长远，而不是仅仅追求一时的规模。

今年年初，钟睒睒遭遇了网络暴力。谈及当时的骂声，他很冷静，认为骂他的人同样是受害者，因为他们不了解情况。他认为不可能所有事情都按照个人意愿解决，天一直是亮着的，但太阳总有照不到的角落。像他这样的人，应该承担比别人更多的委屈。4月底，农夫山泉推出了纯净水“小绿瓶”。他直言，如果没有网络暴力，他永远不会再生产纯净水。对于绿瓶纯净水，他保持清醒，只做了一个规格，一个SKU，非常克制。他认为口渴时可以临时买一瓶、两瓶没问题，但不要长期整个家庭从早到晚喝。他还透露，一直控制绿瓶水的价格，不准卖贵，为的就是告诉大家，纯净水只值那么多钱。

在媒体交流会上，钟睒睒呼吁大家共同捍卫网络舆论的文明价值。他认为互联网文明与农耕文明、工业文明一样存在，经过漫长的人类行为、价值观、利益冲突等多方矫正，慢慢走到为人类服务的区间。谣言、不实报道会给社会带来更大伤害，这是现代技术在互联网上实施野蛮人的“丛林法则”，以强欺弱。平台企业应在法律框架下自律，不要滥用自己的“舆论强权”。

古稀之年的钟睒睒已经对人生和世界有了更多思考，时刻流露出率真无邪的真性情。今年8月，在央视《对话》栏目中，他表示对自己的结局非常有信心，白手起家，干干净净，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；照章纳税；对上下游供应商留利；保证员工的福利待遇。他还提到，办公桌上摆放着《堂吉诃德》作者塞万提斯的雕像，塞万提斯被称为“理想主义的疯子”，是他尊敬和欣赏的对象。